大结局 – 医美就是身体美学

身体美是自然美的顶峰,是社会美的载体,是艺术美尤其是造型艺术和表演艺术美的中心。日常生活的美和科学技术的美也与身体美学建立了直接和间接的联系。因此,身体美学的构建不仅突显了身体美的独特意义,而且能导致审美领域的某种交叉和重构。

这是武汉大学彭富春教授对上世纪末以来,至今二十多年的美学向身体转向的一段描述。人的身体,也包括面容,不管我们如何压抑或者解放,如何解读或者忽视,都是一个哲学问题,也是美学问题。身体主题的美学问题一直在感性思考的领域里翩翩起舞,却为什么忽略了医美这个身体美学最务实、最具体、最具经验性、最讲究实用主义的存在呢?

 

什么是身体美学

理查德·舒斯特曼(1948年出生,犹太裔美国人,世界著名美学家、人文学者),是美国实用主义哲学与美学的领军人物。他所提出的身体哲学与身体美学的概念成为当前国际学术界讨论的热点问题。他是分析美学和实用主义美学两大潮流的集大成者,在美国和欧洲都有广泛的影响;更重要的是其影响远超出学术圈,他积极倡导各种积极的身体修炼方法,力图恢复审美、以至哲学的身体维度,恢复哲学的行动性和实践性。

他在1999 年发表《身体美学:一个学科的提议》一文首次提出了“Somaesthetics”这一新名词,很快成为国内外美学界的共识。2002年他的《实用主义美学》一书中译本在国内出版后,在新世纪头 20 年里,“身体美学”已经成长为国内美学研究领域一个颇为强劲的学术增 长点。当前国内关于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研究正热,但是却没有怎么传播到医美行业。

舒斯特曼探讨身体本身的内在感知和意识能力,批判性地研究我们体验生活的方式,思考如何改良和培养我们的身体。

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源于“身体意识”。“身体意识”有三层含义:

  • 第一是心灵对于作为对象的身体意识;

  • 第二是身体化的意识;

  • 第三是身体与对象环境接触时所产生的反应。

舒斯特曼所谓的身体美学,在于通过身心训练的方法,提高身体和意识的敏锐度,增加人生的幸福感。他创构身体美学的着眼点是要化解哲学(美学)的理论性与实践性的紧张关系,用身体美学的实践性来弥补传统意识美学的坐而论道的理论立场。

从舒斯特曼的理论可以用关键词置换法就可以得出适用于医美的“身体美学”应用工具:

医美身体美学,要通过身体审美与美化训练,提高身体和意识的审美敏锐度,增加人生的幸福感。医美身体美学要能化解哲学(美学)的理论性与实践性的紧张关系,用医美身体美学的实践性来弥补传统意识美学的坐而论道的理论立场,而赋予美学以实用价值,摆脱“美就是无用”的窠臼,让更高级的审美趣味进入大众文化和大众生活。

国内医美行业对身体美学缺少深入研究的原因可能有两个:

  • “身体美学”的理论体系、思想渊源、概念范畴等尚待阐释清楚,找到在医美领域的具体应用,体现出实用价值后才有可能受到重视;

  • 对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的研究过于精深,需要专业化哲学和美学系统知识才能掌握其“话语”,致使“Somaesthetics”在二十一世纪前二十多年都游离于医美行业之外。

经过二十多年发展,身体美学理论已经告别了少年时代,进入青年阶段,即将成熟但充满迷茫。身体美学是新世界美学一个巨大的转向,美学要研究人的感性,那么就要在人的身体上下功夫,因为身体是所有感性的基础和来源,身体本身也是最感性的。但是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之前,人们几乎没认真思考过身体呢?为什么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身体的美呢?也许哲学家和美学家都没有看到医美在近二十多年的飞速发展,正是身体美学同步发展的阶段,而恰恰研究身体美学的哲学家和美学家们在理论领域挥斥方遒的时候,医美人也在实践领域突飞猛进。身体美学的理论与实践应该在医美这里胜利会师。

 

美学就是身体美学

王晓华教授在其2016年出版的《身体美学导论》中指出,美学就是身体美学,把美学和身体美学等同起来。舒斯特曼认为身体美学与意识美学是横向的、相向而行的关系;王晓华教授认为身体与意识美学是纵向的替代关系,从身体出发重构美学学科,把身体美学作为范式变革。王晓华的研究是基于意识美学与身体美学的严格对比。因为某种原因王晓华的这本书现在只有二手书可买,是一个遗憾。

身体的审美化也是身体美学的热门研究前沿。所谓‘身体的审美化’,暗含的意思有人的身体之美是有待生成的,要经过一番变化而成。背后的身体哲学是,人的身体是‘未完成’的、有待通向整全状态的存在,或者说,人的身体是一个从‘未完成’逐步走向‘完成’的、有待建构的历史过程。

就像演化生物学解释人类为什么有漫长的幼儿期那样。因为人类婴儿为了获得脑容量优势,所以必须“早产”,刚生产下来的人类幼崽要经历比所有哺乳动物都长的成长期。因此,哺育幼儿的漫长过程也是一种身体审美化的过程。推而广之,似乎也可以认为人类在日常生活中有更多的审美需求和审美活动,就是因为要代偿“早产”的现实,要从“未完成”逐步走向“完成”。

 

身体美 VS 自然美、社会美、艺术美

人有身体和心灵,故而生发出身体美和艺术美;人在自然中,也在社会中,故而生发出自然美和社会美。美学历史上对身体美的讨论最少,身体作为一个审美对象,却被医美深入研究。

身体的美学意义是新世纪美学的巨大发现。后现代思想的主流是思考存在的不同意义,都具有结构传统的“非”理性主义或者“反”理性主义特点,因此是感性的审美思考。虽然传统美学长期忽略了身体的意义,仅仅保留了思考身体的可能性,但是医美却在身体美学领域用生活化、实践化的方式拓展了身体美学的现实意义。

身体美学当然主张身体成为美学的主题之一。人们对于美的范围有许多分类。传统美学将它划分为自然美、社会美和艺术美等,现代美学则将自身的触角伸向了日常生活世界和科学技术领域,关注生活美和科技美。但身体不仅与它们相关,而且就是它们的聚集点。我们可以说,身体美是自然美的顶峰,是社会美的载体,是艺术美尤其是造型艺术和表演艺术美的中心。日常生活的美和科学技术的美也与身体美学建立了直接和间接的联系。因此,身体美学的构建不仅突显了身体美的独特意义,而且能导致审美领域的某种交叉和重构。

从心理学、行为学角度研究人们做医美的原因和动力,往往容易陷入迷雾之中。也许这些研究应该从身体美学重新出发。因为科技发展、生活富足,人们大多跨越了生物贫困线,自然美、社会美、艺术美已经渐趋完善,所以身体美地位凸显。医美对人类心灵幸福、审美提升的意义也许还从未被发现。

 

系列结语

因为个人时间和工作原因,持续一个多月的美学专栏以此为结束。起于经典的美学本体论,结束于身体美学。略过了女性主义美学和艺术哲学美学,历史上很多美学思想家也没有提及。这个系列是第一次尝试,很多不足。感谢几位好朋友长期跟读,热烈交流,虽然阅读量惨淡,但是也符合学术性质的文章读者只有两个—-作者和编辑—-的传统。

本系列框架参考了劳动关系学院杨宁老师的2021年春美学课程,在此表示感谢。

医美的美学系统研究和整理需要专业人士出手。在写作这个系列的过程中,我深深感到:医美的美学价值和现实意义被大大低估,导致了医美行业在社会生活和美学研究领域几乎丧失了正当的话语权,这对行业发展不利,在此呼吁有识之士资助和开展系统的医美美学研究,为医美正名,提高行业美誉度,促进行业可持续发展。